我跟拍了“薇娅”们的一天

导演笔记谢毅

一个

我对电商主播的理解，是从一篇描述10万主播月收入的文章开始的。在此之前，我在网上购物的时候，无数次的在购物界面上滑过“直播”栏，但从来没有停止过。

我去购物，比较怕的是导购员热情地给我推荐产品。真的找不到给自己找网购指南的理由。当然，我无法理解“电商主播”这个职业的存在，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站在手机屏幕前，等着某个主播给他们列出当天的必买名单。是的，在我的理解中，电商主播相当于网购导购。

联系了几家主播公司，预选了十个左右的主播。我得到消息，月入十万元做腰锚不成问题。

月供10万，这个收入真的很有吸引力。出发去杭州之前，我和朋友开着玩笑，讨论转行做主播的可行性。

二

去直播基地找陶大炫的时候很激动。她是我肯定要采访的第一个主播。

一路上我和司机叽叽喳喳，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关于主播的信息。

“杭州有很多直播，平时看不到，但是我拉了上来。时间很自由，早上也有两三个，都是年轻姑娘。”

你看，随便问问知道这里有很多主播的人就知道了。我有点激动。我觉得这真的是一个满是主播的城市。找身边的人做个采访，然后挑几个大大小小的主播，一个城市的主播生态就呈现出来了。这个问题应该很好做。

但是，当司机师傅把我放在一个工地上，很肯定地告诉我就是这个地方的时候，我看着那个大的淘宝直播牌子，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在电梯里遇到了大玄。她提着一个大包，拿着一大包早餐。她的脸有点累，妆也不是很精致。看起来她画了一半就匆匆出去了。她的一天从早上六点半开始，我感觉她可能醒的不太多。

跟我在直播视频里看到的热情洋溢的样子不太一样。大玄有点郁闷，声音沙沙的，哑的。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但真的好像是大病初愈。她告诉我，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八个月，但她只在商界呆了短短的一年。

陶达轩，家住浙江台州，从小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她从高中开始就兼职做模特。据说杭州是有名的，年收入百万。我看到她的一个主播，生来就是模特，没有她出名。她在直播行业过着富足的生活，收入是她的十倍多。2018年，大玄放弃模特行业八年，转行做电商主播。

根据粉丝的大小，主播分为不同的档次：超级头，头，腰，新主播。

经过一年的直播，带着不顾一切的干劲，大玄成为了腰主播之一。她不需要六点开始播音抢流量，但还是需要避开头锚的边缘。每天早上八点半开始广播。根据直播期间的销售情况，有必要延长直播时间。平均每天直播将近八个小时。

大玄没有自己的专属直播室。她是长期供应链运行的主播，每天都要在不同的供应链之间穿梭。为了方便去不同的地方，她租了一个离地方都不远，但又不靠近地方的房子。

除了公司提供的运营，她还支付了一名广播助理和一名现场控制员的费用。求助广播来自线下销售。她负责在直播的时候帮她分担一些“解释”的压力，有助于她的播出。中午她可以抽出几分钟在镜头外吃点东西。场控是个还在上大学的男生。他看起来很精致，但很瘦，很不协调。他是一个半途而废的电商主播。他负责在大玄直播的时候帮忙带节奏，活跃气氛。

大玄活的供应链是和她合作过很多次的老朋友。供应链是锚的货物供应商。老板以前做线下店生意，实体生意不好做。3月，他转行到网店，看到了直播的巨大潜力。他干脆开始直播业务。平日里商店衣服的价格高得惊人，只有在直播期间才会显示真实价格。

完全靠直播做生意。这种模式对我来说有些新奇。正是因为对主播的依赖性强，在以销售能力为主要衡量标准的电商直播圈里，哪个主播的粉丝基数大，承载能力强，就会成为商家的目标。

老板说大玄被他反复粘贴。

每次直播，大玄都会习惯性的自带装备，不同的包包，鞋子，不同的衣服。这是她当模特时留下的习惯。即使衣服一样，搭配不一样，她也可以穿不同的效果。在这次直播中，大萱非常努力，沙哑的嗓音吼出了超出我预期的分贝。快速试穿不同的衣服，一件一件拿给镜头看，嘴巴几乎不停的说话。

但是这次直播，效果并不理想。虽然是老朋友，但是老板有点认真的说：“你网上太低了，进不来的流量你处理不了。我觉得你至少应该卖几百块。”

“谁是谁，谁跟你订单差不多，上次卖了100多万直播，流量进来了，她就抓住了。”

销量一般，但大玄缺乏兴趣。直播当天，采访未能顺利进行。聊了半个小时，她还要喝水，不停地停顿，让自己辛苦一天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正常。她的回答很费劲，但我的问题让人很不舒服。

三

凌晨十二点，钱逊灯火通明，一群年轻人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公司一个94岁的男生告诉我，他们公司有一句话叫早退，就是别人吃早饭就下班。我很想笑着配合，但是真的好累。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四个小时了。

我等待的对象是维娅，她是活江湖中金字塔顶端的超级头锚。淘宝第一主播，好东西推荐人，指导年销售额27亿。viya的头上盖着电商主播比较光鲜的头衔，但其实在接触这个话题之前，我并不知道viya是谁。

虽然她是第一主播，但是她的直播室并不大。好像在不到40平米的空间里，一边是满满的衣服，一边是分开的区域直播。小房间里挤满了像我这样的商家、运营商、助理、围观者。很难想象这个略显拥挤凌乱的房间曾经创造过n亿元的销售额。

她的直播很快，语言很有感染力。一个长相普通的戒指，她从设计到材质，从材质到保养，比较后给了一个89元的价格。随着54321，戒指链接刚打开就被抢购一空。

34岁的维娅是一个8岁孩子的母亲。在成为主播之前，她做过歌手，录过音乐，开过服装店，做过电商，做过模特。2016年，电商直播刚刚兴起的时候，平台给她发了直播邀请，因为开直播室不收费，她就入行了，成了比较好的主播。

我有点紧张，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接受明星的采访，也因为这次采访，她比较多能给我一个小时。真的希望我们能有一个空间，一个个安静的聊天。但是在百忙之中，她写了无声的拒绝。一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工作人员陪同面试也是标准的(因为天性大方，经常说错话来欺骗自己)。

12点40分左右，我正想着下楼透透气的时候，维娅带着公关公司快步走来，这可能是直播养成的习惯。她语速极快，直奔主题，热情地和我打招呼，熟练地开始把无线电用小蜜蜂绑在自己身上：“这个我很精通，经常做。”在此之前，她已经接受了许多采访。

蜜蜂被捆住了，但面试进行得并不顺利。我一落座，经纪人就跑过来一脸歉意地和我商量。商家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人一直等真的不合适。

如果我知道我的面试会推迟几个小时，我就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在维雅准备出门的时候，我让商家去探探情况。他们不是第一次和viya合作，但是第一次和他们一起找产品。即使是之前合作过的人，在维雅这里的产品选择也要重新进行。在之前的合作中，维雅销售了他们的一款产品

转化率8.5。虽然不明白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但业务是惊喜的。这一次，他们满怀诚意，想把自己的产品打包进维雅双十一的档期。

看产品，选产品，是一个有趣的过程。每个商家都会想方设法360度向维亚纳推荐自己的产品，并承诺给维亚的粉丝提供比较大的优惠力度。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一个带货能力强的主播在一个企业里会享受到什么样的优待。

在时间已经压缩的情况下，选拔会还是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对维娅来说，这是正常的工作安排，但我已经困了，有点晕头转向。

凌晨两点半，看着viya刚送走前脚的商家，一群人拿着成堆的a4纸和大大小小的箱子从后脚冲进来，我绝望了。

早上五点，维娅会赶早班飞机去北京录制综艺节目。公司负责招商的运营人员要确保自己招的商家能在维雅离开前成功通关这里的维雅。不管他们前期投入多少精力吸引投资，维娅都有否决权。

负责食物的操作，携带各种食物，密切关注维娅的一举一动，留意一个缺口，塞进她的手里，让她尝一尝。美容运营10多人招的1000多款产品持续一个月，半小时内75%被viya划掉，不好用，优惠力度不够强，性价比低会是被淘汰的原因。

看着看着就头疼。活的，重复的，选的，拍的，维娅就像一个精密的工作仪器，有温度，有情感，有思想，但还是像一台机器，每一项任务都是按照设定的程序有条不紊的完成的。活这个钱不是很赚钱。

我们面试开始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员工的时间提醒贯穿于整个面试过程。

四

凌晨四点，闹钟一响，我就充满了反抗。带着一点专业精神，我没有倒回去睡觉。我随便洗了把脸，打着哈欠冲向菜菜的客厅。

菜菜，生于1992年，原北京电视台编导。2018年底，电商直播比较火的时候，她不顾家人反对，辞去了体面稳定的工作，以双胞胎的形式和姐姐一起进入直播圈。然而，轻松赚钱的预期情况并没有出现。三个月的直播，姐妹俩的收入加起来也就一千多点。

三个月后，菜菜的姐姐退出了直播，准备回家准备怀孕生子。经过深思熟虑，菜菜离开了北京，来到了直播产业更加完善的杭州。

菜菜的直播房在一个小区，是租的阁楼，面积40多平米，公司给她承担一半租金。一楼全是照明灯、置物架、健身所需的器材器械，二楼一半是商品，一半是床，是生活区。生活和直播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当我们到达时，菜菜刚刚画完妆，正要扔垃圾。她看上去精力充沛，与我萎靡不振的自我形成鲜明对比。

因为特殊的工作时间，公司提供的运营要同时服务两个主播，跟菜菜的工作时间没法比，她也请不起她帮忙播音。婆婆不在的时候，直播就靠菜菜一个人了。没有业务，没有运营，没有助理，没有现场控制。菜菜的直播室是我在杭期间见过的人员比较少的一个。新产品、优惠券、健身休息时间，两三分钟，喘着气介绍直播中使用的产品，菜菜就像一个忙碌的陀螺，每分钟都不敢停下来。

初秋的早晨，我穿着外套，仍然觉得房间里很凉爽，菜菜跳着，浑身是汗。

在电子商务直播的江湖中，菜菜是金字塔底层的新主播。与我接触的其他主持人不同，菜菜有些内向，在直播时轻声低语。为了避免和大主播抢流量，从直播前期开始，运营就建议她把直播时间定在早上6点。用户少，但竞争也小。

作为小主播，她被欺负过很多次。选的衣服不能播，喜欢的品牌必须有大主播，供应链才同意她跟着播。

大主播占行业流量的80%，错过直播期，小主播工作也不好做。为了在直播中占据一席之地，在直播开始时，菜菜每天都会带着瑜伽垫跳进各种供应链，这触动了供应商，为她吸引了一群忠实的粉丝。她只是简单地变成了一名体育主播。

为了直播，菜菜一年到头都住在远离丈夫的地方。她痛苦的儿媳独自在杭州工作，婆婆从家乡赶来帮助照顾菜菜的日常生活。现在工作有了改进，菜菜被困在了直播室的小里。

在杭州，菜菜没有朋友，她担心出去购物时会忘记下一步该做什么。除了拿快递扔垃圾陪婆婆出去买菜，她几乎不出门。我问菜菜业余时间有什么放松的方法，她告诉我在走廊或对面社区打韩式鼓。那一刻，我仿佛听到爷爷走在门口告诉我，闲着没事就去公园抖抖空竹。

根据2019年淘宝直播生态发展趋势报告，淘宝直播平台上有100多个月收入超百万的主播。电商直播展示的巨大红利吸引了无数人涌向这个行业。截至目前，平台每天直播多达6万次，随着新主播的涌入，竞争越来越激烈。

没有生活，没有朋友，除了工作或者工作。几乎每个主播在杭州采访的时候都给我强调过这句话。

没有人知道他们明天能否成为下一个维娅，但无论竞争多么激烈，菜菜和大榭仍然仰望着他们头顶的星空，在这个孤独而残酷的行业里坚持不懈地奋斗。